□司奎超
《一》
故鄉(xiāng),是余光中的《鄉(xiāng)愁》,
故鄉(xiāng),是老舍的《想北平》,
故鄉(xiāng),是陳忠實《原下的日子》,
故鄉(xiāng),是郁達夫《故都的秋》。
年輪里的故鄉(xiāng),
像是一個閱盡世事的老婦,
經過漫長歲月的鉛洗,
愈發(fā)幽深而安詳。
某年夏天的某個沉昏,
我坐在村頭那口圓圓的石碾上,
靜靜端詳著這位老婦,
記憶的閘門開始吱呀聲響。
八十年代的土地改革,
讓祖輩的莊稼人看到希望,
只是那奔向幸福的過程裹著艱辛的漫長。
那年,
故鄉(xiāng)的面貌更多的是一種模糊的惆悵:
泥的路,土的墻,
紅磚灰瓦成了“萬元戶”名詞的代表,
扎眼的在村里“高高在上”。
后來,
只身求學我離開那里,
從此,
故鄉(xiāng)成了那掛在天上的月亮,
就在那里:
蛙聲、蟬鳴、犬吠,
還有憨厚的莊稼漢吆喝著號子,
趕著塵土,
也趕著牛羊。
再后來,
一個落寞的孩子,
常常孤單的坐在秋千上,
望著北方,
那是故鄉(xiāng),
家的方向。
我已不知從何時起,
故鄉(xiāng)成了遠方,
遠方成了奢望。
不經意抬頭,
天上又升起一彎月亮,
這月亮掛在南方,
這月亮也掛在北方。
南方掛著游子的鄉(xiāng)愁,
北方掛著故鄉(xiāng)的溫柔。
而我,
孤獨的在這鄉(xiāng)愁里,
喝著一壺老酒,
飲醉了自己,
飲醉了月亮,
飲醉在這月色的背后,
想那蛙聲,
想那蟬鳴,
想那犬吠,
還有那憨厚的莊稼漢吆喝著號子,
趕著年輪,
也趕著春秋。
思鄉(xiāng)的日子總是顯得悠長,
放羊娃已不再是那年青澀稚嫩的模樣,
異樣的鄉(xiāng)音出賣著久別的時光,
也許我還是我,
只是離開太久,
鄉(xiāng)音中浸透著游子離家的悲傷。
(二)
故鄉(xiāng),
我又回到你的身旁,
在四月,
希望的種子還未播種到黑土地上。
記憶中你,
四月的時節(jié)應該是人來人往農忙的模樣,
寂寥的小村,
給了我當頭一棒,
緊鎖的門,
密閉的窗,
孤獨的村路只有我自己游蕩。
偶爾一兩聲的犬吠,
竟然像個笑話一樣,
諷刺著正午溫暖的陽光。
年輕人傾巢外出闖蕩,
留下婦孺老幼守著田莊,
有人說這是梁價走低的罪過,
不能不這樣。
故鄉(xiāng),
正在漸漸消亡,
紅墻白磚的瓦房,
卻是沒有炊煙的現象,
從早到晚,
從日出到夕陽……
(三)
故鄉(xiāng),
我又回到你的身旁,
在四月,
尋著近鄉(xiāng)情更怯的迷茫。
我去了村外的田上,
順著記憶想找找從前的小路和白楊。
機械化的耕墾,
吞噬了放羊的小路,
那白楊也未能幸免,
成了耕農欲望的殉葬。
我再也找不到從前的小路和白楊。
遠處的地方不知是誰點燃了秸稈,
濃濃的黑煙似乎快要吞沒太陽,
天上的白云,
無聲的像是在對抗,
風也幫了云的忙,
只一會,
黑煙落敗,
四散逃荒,
一切還了該有的模樣,
平靜,
安詳。
離鄉(xiāng)太久的人,
總是徒添感傷,
不想承認的事實,
卻也終將是欲蓋彌彰。
故鄉(xiāng),
放羊的孩子迷戀你的往昔,
從前的日子苦難,
卻不是現在這般無奈的荒涼,
而我,
除了回憶,
只剩下無奈的感傷:
村莊還是那個村莊,
我也還是我,
只是再不是兒時稚嫩的模樣!
他鄉(xiāng)容不下靈魂,
故鄉(xiāng)容不下肉身,
我將繼續(xù)漂泊流浪,
踏上南下返程的方向。